怨一次,好像这一切,都是公婆无能造成的。
确实,按老理,儿子结婚就是成家立业,做父母的,是得给备好了房,可房是啥?在那个年代,房不是商品,有钱都买不到,倒是那些在单位有个一官半职的,家里分的宿舍住不过来,都借给亲戚住。杜建成两口子是平头百姓,没地弄那些特权,就只有愁、长一声短一声叹的份儿。
现在听说杜天河那儿有分到房子的可能,那把燃烧在杜建成两口子心脏上的火焰,就有了被扑灭的希望。
赵桂荣急急问局领导打算砸个调研法?
杜天河说估计是下来走访,看谁家住房最困难这房就分给谁了,所以,得跟杜长江和大狮子他们说声,为了房子,让他们这段时间下班回家吃饭,造成他们一家三代九口人住不到三十个平方的小破房子的假相,而且,吃完饭不能马上走,要等十点左右赶末班车回去,总之,为了房子,这一次,他们必须拼了。
只要能分到房子,让赵桂荣干啥都行,让杜长江一家三口每天都回来吃饭才到哪儿?再来几口子吃饭她也心甘情愿。
就这么着,只要一下班,大狮子和杜溪以及杜长江一家三口,都回来了,家里塞得摩肩擦踵的,连起身拿个什么东西都要提醒别人让一让。
在即墨路的摩肩擦踵中拥挤了一天,回家,又要挨这份挤,杜沧海就觉得窒息得慌,想出去透口气,刚走到门口就被赵桂荣抓了回来,说:沧海你干什么呢?
杜沧海说:出去透口气。
赵桂荣就像老猫叼调皮的小猫一样,把他拖回来,说:别出去,万一这会你大哥的领导来走访呢?
仿佛,眼下他们全家活着的目的就是万众一心,帮杜天河把房子搞定。
杜沧海只好回来。
一家人挤了半个多月,杜天河的领导终于来了。
杜天河领导来的时候,他们一家正团团地围着饭桌吃饭,九口人,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的房子里,一见杜天河领导来,纷纷站起来,不亚于虔诚的教徒,看见了正在徐徐降临的神灵。
杜天河逐一给领导介绍家里成员。
赵桂荣手忙脚乱地穿插在人缝里给领导倒了杯茶,主人家轰小鸡一样,把大家都轰到床沿上去坐了,给领导腾出了足够宽敞的长条凳。
局领导端着茶,环顾房子,说住这么多人,够挤的。然后,又打量着大狮子两口子和杜长江一家三口,诧异地问:你们都住这里?
赵桂荣忙不叠地点头,说都住这里都住这里。
局领导显得有些困惑,杜沧海知道,他一定是在想,他们家的床是怎么分配的,不由得,脸上就火辣辣的,看了赵桂荣一眼。
赵桂荣虽然是没文化的家庭妇女,可听话音还是会听的,大约也听出了局领导言语里的困惑和诧异,就嘴一撇,带着哭腔说:他局长,你是不知道啊,我和他爸没本事,苦了孩子们了,在我们家,没有两口子不两口子这一说,男女分床睡,我领着女的睡吊铺,他爸带着男的睡下面大通铺。
杜天河的领导就点点头,喔了一声,但目光却落在了杜甫身上。
杜沧海恨不能一拍桌子,说不是这么回事,可他知道,如果他胆敢说出这句话,就成了全家的公敌,只好咬牙忍了。
赵桂荣先是抹眼泪,然后开哭,说这日子没法过了,让局领导一定帮帮他们,因为没房,家里住得挤,杜天河都三十出头了,连个女朋友都没混上……
那天晚上,整个家,仿佛都成了赵桂荣的舞台,为了帮大儿子要房子,她尽情地上演了苦情戏,泪下滔滔不亚于被陈世美派人挥刀追赶的秦香莲。把杜天河的领导给哭得手足无措,好像再不给间宿舍救杜家于水深火热,就是枉为人尊。
杜沧海丢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。
第十一章:杜溪的婚事(9/9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